青春随笔

《不朽》:人生是场修心的旅行

  •            “他突然醒悟,别人眼中的他和他自己眼中的他是不一样的,和他以为的别人眼中的他也是不一样的……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和在哪件事上惹恼了别人,在哪件事上讨了他们的喜欢,在哪件事上使他们觉得我们可笑。我们的形象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神秘莫测的。”

                 无意中看到米兰·昆德拉的这一段话,与我心中一直赞叹的《作者之死》的观点惊人地契合。正如罗兰·巴特在《作者之死》中表达的,语言和文字一旦被说出和写出,主体就不再是作者而是读者了,读者如何去理解作品已再与作者无关了,昆德拉将一个人看作一件作品,道出了自身形象在他人眼中的不确定性。因为一直很欣赏昆德拉的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,所以我带着一种先入为主的崇敬,找到了这段话的出处:《不朽》,开启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奇妙旅行。

                 在旅途中,我最先认识了阿涅丝,她是一个美丽却又淡漠的女子,作者将她称作“诗琴弹奏者”。阿涅丝说,当她有一天丑得使人不能忍受时,她要到花店里去买一株勿忘我。要把这株草举在面前走到街上去,眼睛紧盯着它,除了这点美丽的蓝色以外什么也看不到。这是她想保留的她已经不爱的世界最后的形象。她深受父亲的影响,一生都在试图摆脱世俗的束缚,过着一种“减法”的生活。她努力去掉表面和外来的属性,戒掉被人争相模仿的手势,甚至想要抛弃家庭独居国外,外界注视的眼光于她是最沉重的负担。

                  她的妹妹洛拉与她恰恰相反,洛拉终其一生都在用一切办法去吸引他人的眼光,寻求认同感与存在感,渴望不朽。这与另一个女人,歌德的情妇贝蒂娜,十分相似。贝蒂娜执着地希望与歌德和贝多芬建立联系,意图通过他们获得不朽,被后人铭记。我想作者对这种“不朽”其实是抱有一种怀疑态度的,他无情地揭露贝蒂娜篡改自己与歌德信件的内容和日期这一事实,他借死后的歌德之口来表达自己对“不朽”的控诉与不屑。

               《不朽》一书试图告诉我们,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重,不是存在,而是作为自我的存在。若一个人能摆脱欲望,减少附加属性,不再在意他人眼中自己的“形象”,就能获得灵魂的平静与安宁。

                  书中有一段关于道路与公路的议论,借此作者也表达了自己对小说写作的看法。道路是人们在上面漫步的狭长土地。公路有别于道路,不仅因为可以在公路上驱车,而且因为公路只不过是将一点与另一点联系起来的普通路线。公路本身没有丝毫意义;惟有公路联结的两点才有意义。而道路是对空间表示的敬意。每一段路本身都具有一种含义,催促我们歇歇脚。同样,小说也有两种,第一种小说建立在情节和事件惟一的因果关系的联结上,是从开篇就向结局不断狂奔的“公路小说”,而另外一种则像是一场频繁上菜的宴会,一个新的人物,他既不是任何东西的因也绝不产生果。这种“道路小说”看似漫不经心,却能给读者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收获。

                 昆德拉的小说都是对其“道路小说”构想的尝试,他试图以极简的情节,夹带哲学性的议论,甚至跳跃的章节排布,来构建整个空间的不可复制的美。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也以类似的方式表达了作者对“轻”——自由与“重”——责任,灵与肉,“媚俗”与“媚俗批判”的思考。书中奇妙而又深刻的想法让我不得不惊呼自己的浅薄,也明白了人生是一场修心的旅行,不断脱去世俗的枷锁,寻找内心的安宁,才会收获真正的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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